The Register：神秘Web攻擊綁架剪貼簿！

本來要睡午覺了，看到 The Register 八月十五號這篇，突然好奇起來：

The Register: Mystery web attack hijacks your clipboard（神秘 Web 攻擊綁架剪貼簿）

要讓我一腳已經踏到床上又起來，當然要有很好的原因。這篇引起我興趣的原因有：

一、歐洲最大 IT 媒體之一的 The Register 報的
二、「神秘」這兩個字--最近資安界已經很久沒有「神秘」的攻擊了...
三、「Web 攻擊」--我對 Web 安全的議題特別有興趣，而 The Register 也還蠻專業的，沒有寫成「Web 病毒」。沒錯，Web 上的威脅大部分不是病毒，所以用攻擊（attack）來形容通常比較貼切，所以似乎記者還算專業。

好，爬起來看看寫些什麼。小標題：「No, MACs are not immune（抱歉，MAC 並不免疫）」。

OK，文章基本上在講，最近有一種 Web 上的攻擊，綁架使用者的剪貼簿，不論你貼上什麼東西，等到貼出來，都會變成一個惡意的連結。報導中：

一、列舉了一堆受害者上網的留言（這裡 這裡 這裡 這裡）

二、報導說這些受害的使用者有用 Windows 系統的也有用 MAC OS X 系統的，雖然以上四篇都是用 Firefox，但是不排除其他瀏覽器也可能受攻擊。

三、報導建議使用 Firefox 的 noscript 外掛。

OK，福爾韋恩小偵探出現了...根據上述證據，福爾韋恩的推論：

一、記者厲害，沒寫成病毒，而寫成 Web 攻擊。可能因為他引述的那四篇求救文，有人是跑 MAC OS 2 而有人跑 Windows，所以他從中知道，大概不是病毒，而是一種對瀏覽器的攻擊。

二、報導說惡意的網址是 xp-vista-update.net（點下去自行負責，我剛才用 HackAlert 掃過沒有問題，但是現在沒有問題不代表你點的時候沒有問題，這種惡意網頁隨時在改內容）。做一下 whois，這個網域電話是南斯拉夫的、DNS 是惡名昭彰的 estboxes.com、IP 為 83.229.251.28 是俄羅斯的 IP。福爾韋恩：有目的、組織性攻擊之可能提升！

三、福爾韋恩依稀記得，IE 才是笨到會讓 javascript 存取剪貼簿的瀏覽器（CVE-2002-1671），而且 2002 年被報有問題，到 2006 年底出IE 7 才把問題修掉。可是記者說受害者都是用 Firefox... 聰明的 Firefox 預設是不讓 javascript 存取剪貼簿的... 所以兇手...一定是最近 PDP 與 RSnake 都一直在講的--Adobe Flash！其實福爾韋恩也依稀記得，Flash 可以存取剪貼簿...

四、報導說受害者是在瀏覽 MSNBC.COM 時被攻擊綁架剪貼簿的。福爾韋恩：很有可能是駭客組織向 MSNBC.COM 買了廣告 banner，並在廣告中利用 Flash 來達成攻擊。以 MSNBC.COM 的流量，影響人數應該不少。

是否真的是這樣呢？

再確定技術細節以前，我們先來看看，這種攻擊的效果是什麼？如果只是單純能寫入剪貼簿，這樣的一個網頁（或廣告頁）能造成什麼威脅？因為其時還有第五點：

五、即使這種攻擊可以做到，還真的有人受害出來求救，表示技術面如何達到先不管，但這種攻擊確實有其威脅性。但是如果只是寫入剪貼簿，那威脅性在哪？

Google 了一下，發現威脅自七月中開始，並蠻多人抱怨的：

七月12日，有人被攻擊，無法解除狀況，貼文出來，並用趨勢掃瞄未發現病毒。

八月08日，有人貼文對美國大選發表意見，卻遭攻擊，直接把惡意連結貼出來。該使用者「Old Owl333」在貼文的時候一定是先 CTRL-C 複製然後再 CTRL-V 貼出，沒想到剪貼簿遭綁架，貼出了惡意的連結：




八月07日，有人快瘋了，剪貼簿一直被植入惡意連結。

惡意連結到底連到哪裡？做什麼？

八月10日，Kayrac 做了分析：



惡意連結「http://xp-vista-update.net/?id=xx」根據後面參數「id=xx」之不同，轉址到不同的網站，但是大部分都是到某網站騙使用者下載一個偽掃毒軟體「Internet Scanner 2009」或「AV 2009」。根據 八月10日，Kayrac 貼的文，把此程式放到 virustotal 測試，沒有幾家會偵測出它是偽的。

其實如果 Google 「xp-vista-update」，可以發覺中獎而跑出來貼文的還真不少。但是這邊就顯示了 The Register 記者的功力：大部分受害者貼文，都用了「病毒（virus）」一辭來形容此攻擊，但是記者卻正確的用了 「Web 攻擊」來形容。

調查到此，福爾韋恩已經確定，此為有組織性，有目的性之 Web 攻擊行為，其攻擊手法的確會造成威脅，並確實可以達到攻擊者的目的。

好了，現在來調查技術上到底如何達成的。我先寫一段可以寫剪貼簿，但是只在 IE 中有效的 javascript。為了此 javascript 顯示出來好看，我用 syntaxhighligher 來顯示。syntaxhighlighter 是很流行的一套 javascript，可以顯示很漂亮的程式碼。以下是一段在 IE 執行時可以寫入剪貼簿的 javascript：

<textarea name="prettyprint" class="javascript">
<button onClick="IE_ClipBoard();">Copy to Clipboard</button>
<script>
function IE_ClipBoard()
{
  if (window.clipboardData) {
    window.clipboardData.setData("Text","Hello from Wayne!");
  }
}
</script>

（Code 1）

執行起來如以下，如果您正在用 IE 可以按下按鈕看看，然後再找地方 CTRL-V 貼上，就會發現剪貼簿被改了。但是如果是 IE 7 以上，會發現 IE 會問你是否允許存取剪貼簿。

（Test 1）

既然 IE 7 已經修正此安全性漏洞，firefox 上則預設不允許，除非你修改設定，不然連問都不會問，反正就是不行... 那麼，唯一的兇手就是... flash 了。

其實上方用來顯示漂亮程式碼的 syntaxhighligher，早就透露了破案線索了。仔細觀察，程式碼視窗上面有一個灰色的小字：「copy to clipboard」。試試看按下去，你會發現程式碼已經貼到您的剪貼簿了，但是 IE 沒有問你是否允許，firefox 也直接 work... :)

為何？都是 Adobe flash 的漏洞... 但是這種東西比漏洞嚴重，漏洞會被修改，這種算是「功能」，短期內不太可能改。為何？因為一旦功能公開，就會有很多人使用，一旦大家用了一個功能，要將此功能取消，就很不容易了。如果您 Google 「_clipboard.swf」或「clipboard.swf」或「flash copier」就會發現有多少程式都用了這個偉大的功能了。

這個手法主要是利用Flash ActionScript：System.setClipboard 這個含式來寫入剪貼簿。

程式碼分兩部分，一部分是一小段 Flash ActionScript，編譯成一個 flash SWF 檔（這裡可以下載），另一部分則是一小段 javascript。

Flash action script 的程式碼如下（這裡可以下載編譯好的 SWF 檔）：

if (clipboard.length) System.setClipboard(clipboard);

（Code 2）

Javascript 程式碼則如下：

var flashcopier = 'flashcopier';
if(!document.getElementById(flashcopier)) {
  var divholder = document.createElement('div');
  divholder.id = flashcopier;
  document.body.appendChild(divholder);
  }
  document.getElementById(flashcopier).innerHTML = '';
  var divinfo = '<embed src="http://www.openwaves.net/armorize_blog/dp.SyntaxHighlighter/'+
  'Scripts/clipboard.swf" FlashVars="clipboard='+
  encodeURIComponent("Hello from Wayne!") +
  '" width="0" height="0" type="application/x-shockwave-flash"></embed>';
  document.getElementById(flashcopier).innerHTML = divinfo;

（Code 3）

好了，現在您是否想被「駭」一下呢？以下是我猜測這次攻擊的程式碼：

<button onClick="Trigger_Attack();">Hijack my clipboard!</button>

<script>
var flashcopier = 'flashcopier';
if(!document.getElementById(flashcopier)) {
  var divholder = document.createElement('div');
  divholder.id = flashcopier;
  document.body.appendChild(divholder);
}

function Trigger_Attack() 
{
  setInterval("ClipBoard_Attack();",500);

}

function ClipBoard_Attack() {
  document.getElementById(flashcopier).innerHTML = '';
  var divinfo = '<embed src="http://www.openwaves.net/armorize_blog/dp.SyntaxHighlighter/'+
              'Scripts/clipboard.swf" FlashVars="clipboard='+ 
              encodeURIComponent("Hello from Wayne!") + 
              '" width="0" height="0" type="application/x-shockwave-flash"></embed>';
  document.getElementById(flashcopier).innerHTML = divinfo;
}
</script>

（Code 4）

跑起來就像下面這樣，按下按鈕就綁架你的剪貼簿：

（Test 2）

原來元兇就是 Adobe Flash 啊！您猜到了嗎？

於是福爾韋恩調查成功，回去寫報告曰：
一、此次 The Register 報導之「神秘 Web 攻擊綁架剪貼簿」事件，元兇再次為 Adobe Flash。

二、此為 Flash 存在已久之功能，許多網站皆運用此功能，故短期內 Adobe 不容易取消此功能，威脅將持續一段時間。

三、了解此類攻擊甚為重要，此類即今年與去年各大資安會議，Jeremiah、PDP 與 RSnake 三位研究員一直在提的 client-side 攻擊。由於這些攻擊大部分利用第三方外掛之漏洞甚至「功能」，問題短時間不易改善。試想如果攻擊 IE 漏洞，則攻擊對 firefox 就無效；然針對各瀏覽器皆有普遍安裝之第三方外掛，如 Adobe Flash、PDF 等攻擊，則可以跨瀏覽器。本事件便是一例。

四、此類為 Web 攻擊，其中 Javascript 又可以經過各種方式加殼與變形，防毒軟體幾乎沒有可能偵測到。

五、從兩方面觀察：A) 散播 Web 攻擊之伺服器所屬地區 以及 B) 諸多使用者確實被攻擊之案例，此為有組織性，有目的性之 Web 攻擊行為，其攻擊手法的確會造成威脅，並確實可以達到攻擊者的目的。

六、防禦的方法：可以選擇使用 firefox 外掛 noscript 與 FlashBlock。

看了上述事實陳列，您認為福爾韋恩這次的調查分析正確嗎？

;-)

作者 Wayne 為阿碼科技 CEO

後續：BBC 過了幾天也報導了這個剪貼簿綁架事件